不知道是哪一年,不知道是哪一天。总之,是一个满天繁星的夜晚。
一块长满向日葵的土地,旁边是十几个大大的帐篷,以及几十箱排的密密麻麻的蜂箱。仅有的空地上,一堆燃的挺旺的篝火旁,几个孩子在欢快的打闹。
这是一个蜂场。
蜂场的边缘,有一个很小的帐篷——明显是单人用的。帐篷后,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在注视着星空。
“有多少年,没有像这样看过星星了呢?”少女自言自语着,均匀而有致的呼吸声,仿佛与天上闪烁的星辰步调一致。
“你昨天不是才看过吗?”少女的表情忽地冷淡,似乎成了一块万年寒冰。
“可我一直找不回那种感觉……”声音又恢复如初,如丝雨般轻柔。
“哈哈,那个家伙不在,寂寞了?”这时又换成了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。
“不许你这么称呼父亲!”最开始的声音怒斥。
“哎呦!生气啦?这点事儿至于吗?又不是真的父亲。”
“这个称呼……不是我们共同提出的吗?”声音再次变回,“事到如今,又有什么不满的?我已经知足了……”
少女那星空般深邃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,沉默了一会儿,冰冷的声音才经秀口而出:“父亲他……快回来了吗?”
“快了,一定快了。”像是在期盼,在祈祷,又像是安慰,让人分不出是哪个声音。
正在此时,篝火旁的一群小孩终于玩累了,一个眼尖的男孩注意到了帐篷后的少女,跑了过来。
“星辰姐姐!你在干什么?”
名为星辰的少女,眨了眨清澈的眼睛,看向了男孩:“哟,是颍离呀,姐姐在看星星呦。”
“看星星?那多没意思。”颍离跑过来,盘膝坐下,“不如给我讲故事吧。”
星辰的嘴角扬起一丝弧度:“要听故事去找你敖霸爷爷他们,他们最喜欢讲故事了。”
“不行不行,他们讲的尽是什么‘想当年我怎么怎么厉害,多么多么威风’之类的,太没劲了!再说他们现在在下棋……”
“你不是很喜欢下棋吗?”
“他们水平太烂了……”
星辰愣了愣,低声自语:“连那几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头子都不行吗?该说真不愧是堪称父亲对手的人吗……?”
“姐姐你说什么对手?”
“噢,没什么。那我就给你讲讲,姐姐最熟悉的故事吧,这个故事里也有你哟。”
“咦?我是主角吗?”
“很遗憾不是,唔……故事得从两万多年前说起了……”
“星辰姐姐你骗人!我今年才八岁!”
“呃……总之你听我说就是了!”星辰忽然换了幅冷硬的口气,吓得颍离没敢再说话。
“两万多年前,也是一个和今天一样的星夜……”
……
那一天,一切都开始了,无论是否有人愿意,命运之轮,悄悄地旋转……
澜云历八五二一年,婴儿的哭啼声,响彻了这个繁星之夜。
澜云城外的一个小院里,新生命降临了。小院虽小,住在这里的人却一点也不觉得拥挤,因为这里只住着一对夫妻——当然,这一天,小院里又多了两口人。
姜天终于结束了三个时辰的漫长等待,满头大汗的看向了刚刚出来的、抱着襁褓的接生婆。
“怎么样?我内人没事吧?孩子呢?怎么这么长时间?”
“大人,夫人和孩子都没事,只是……”接生婆双手颤抖着打开了襁褓。
姜天这才注意到,这个襁褓似乎有些大了。
随着襁褓的打开,两个浑身光溜溜的男孩冒了出来。
“原来是双胞胎,难怪……怎么会这样!”姜天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。
两个男孩,一个生的十分白净,皮肤晶莹如玉;另一个却生的黝黑无比,说是木炭也不为过。
不止如此,两个男孩紧紧抱在一起,不是不分开,而是无法分开!因为他们的前胸长在了一起!
“这到底……”姜天话音未落,又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,赶忙进屋,接生婆只觉眼前白光一闪,姜天便不见了踪影。
“生出这样的孩子,得承受多么大的痛苦,人杰、人杰!”
燕人杰,正是他妻子的名字。冲入房中的姜天一眼便看到了脸色苍白趟在床上的妻子,只是看了过去,姜天便知妻子并无大碍,只是因疼痛过度,昏了过去。
松了口气的姜天却并未减缓速度,冲过去握住了妻子被汗水打湿的右手。
“大人?”接生婆此时才抱着孩子跑了进来。
姜天接过这两个奇异的孩子,用斗气仔细探测他们的身体。
两个孩子并非只是皮肤长在一起,应该说他们胸前根本没有皮肤,胸腔直接长在了一块儿。肋骨相抵,伴随着同步的呼吸发出有节奏的碰撞,最奇特的是两颗同步跳动的心脏,尽管根据血管的连接可以分辨出两人并没有共用心脏,但两颗心脏却硬生生长在一起,且互相占据了对方心脏的位置!
“心连心……这种事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姜天一个踉跄,坐在了床边。先不谈这种奇异现象是如何发生的,就姜天所知,没有任何一个神医能让一个心脏被切开的小孩——不!任何人都无法在心脏被切开的条件下存活!也就是说,这两个孩子不能分开!
在澜云帝国,姜天尽管不是天下共主,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武侯,要找一个比他有见识的人,怕是比登天还难……
此时,两个男孩已经停止哭泣,不止如此,他们做到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绝对做不到的事——他们同时睁开了眼,将头转向姜天,并向这个伟岸的男子,伸出了各自朝向这边的手,笑了起来……
这一刻,姜天突然想哭。
这两个孩子是天才——这很明显。
这两个孩子活不下去——这更明显。
“我……决不能让我如此天才的两个孩子,受这种苦!”姜天说着将孩子举高。
“三思啊大人!”接生婆连忙跪了下来,姜天分明是要将孩子摔死!
姜天流着泪,闭上了眼……
“哇!”哭声突然响起,将姜天惊醒,只见是那个十分白净的孩子,似乎明白将会发生什么,痛哭起来,而另一个孩子,连忙伸出手,哼着无人能听懂的调子,轻抚着对方的头,似乎是在安慰自己的兄弟。
这个绝对是哥哥!这是跪在地上的接生婆的想法。
姜天的眼眶再次被泪水充满,还未等眼泪流下,他便用模糊了的双眼看到,止住哭泣的弟弟与哥哥一起,向躺在床上的燕人杰挥手告别……
姜天浑身一震,用右手抓着孩子,左手“啪”的给了自己一巴掌。
“我怎能让人杰白白承受这种痛苦!”
……
姜天托皇帝派人照顾自己的妻子,第二天,他便背上背篓启程了,这天是十月二十七日。
他知道,这世上,有一些人,能做到医学无法做到的事……
第一个月,他遍访名医,皆告无方。
第二个月,他寻找隐世郎中,依然无果。
第三个月,他找到了魔法师公会的会长浮流光……
“老夫无能为力,此二子体内力量一为光明,一为黑暗,互相敌对却不冲突,若有一日能分开,可否让老夫收为关门弟子……”
浮流光话未说完,姜天便转身离去。
“笑话,我儿子用你来教?”
第四个月,他找到了佣兵公会会长和教廷的教皇,得到了同样的回答。
第五个月,他偷偷摸到了大洋的彼岸——魔痕大陆,依然无法。
第六个月……
第七个月…………
第十一个月的时候,他甚至想过就这么带着儿子突破,进入仙界,咬了咬牙又放弃了。他实力纵强,也不可能在渡天劫的时候护住两个脆弱的孩子。
十一个月大的孩子,已经长大了许多,若继续成长,必将再也无法分开。
因为不能躺着睡,两个孩子始终是侧身睡的,即使姜天将床铺的再舒适,也势必给两个孩子的骨骼发育造成了不良影响……
他早已访便了各个隐世门派,只剩下……
边缘山脉,万仞山!
澜云历八五二二年十月十七日,又是繁星之夜。
边缘山脉的城墙下,是燃起的喜庆之篝火……
这一天,镇守边关的将士,齐镇空与南宫月夫妇喜得贵子……
“澜云之枪”与“澜云之盾”,人称“空月双骑”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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